尽精微致广大的含义(尽精微,致广大)-尊龙官方网站

发布时间:2022-09-25 17:46 作者:打渔读书 点击: 【 字体:

尽精微致广大的含义(尽精微,致广大)?如果你对这个不了解,来看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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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精微致广大的含义(尽精微,致广大)1

徐悲鸿,汉族,原名徐寿康,江苏宜兴市屺亭镇人。中国现代画家、美术教育家。曾留学法国学西画,归国后长期从事美术教育,先后任教于国立中央大学艺术系、北平大学艺术学院和北平艺专。1949年后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。擅长人物、走兽、花鸟,主张现实主义,与张书旗、柳子谷三人被称为画坛的“金陵三杰”。他一生节衣缩食收藏的唐、宋、元明、清及近代著名书画家的作品1200余件,图书、画册、碑帖等1万余件,全部捐献给国家。他的作品有《徐悲鸿素描集》、《徐悲鸿画集)、《徐悲鸿彩墨画集》等。

中央美术学院建院初期,徐悲鸿先生从《中庸》“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,致广大而尽精微,极高明而道中庸,温故而知新,敦厚以崇礼”中选取“尽精微致广大”,用做教育理念。意思是君子既要致力于达到广博深厚的境界,又要尽心于精细微妙的境界。

一、“致广大,尽精微”与《中庸》

《中庸》本是《礼记》的一篇。孔子说:“中庸之为德也,其至矣乎!民鲜久矣。”(《论语·雍也》宋代的朱熹又将《论语》《孟子》《大学》《中庸》编辑到一起,作《四书章句集注》。从此,“四书”连同朱熹的注释,逐渐流行于世,并得到历代官方认可,成为科举考试的重要内容。因而,作为“四书”之一的《中庸》,也可以说是传统士人心目中的“圣经”之一。

所谓“致广大,尽精微”在《中庸》中原文如下:

“大哉圣人之道!洋洋乎!发育万物,峻极于天。优优大哉!礼仪三百,威仪三千。待其人而后行。故曰苟不至德,至道不凝焉。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,致广大而尽精微,极高明而道中庸……”

意思是:君子既尊崇先天的德行本性,又履行后天的求教学养;既达到广博的境界,又穷尽精妙细微之处;既达到高明的佳境,又奉行中庸之道;既温习已有的知识,又推知获取新的见解;既敦厚笃行,又崇尚礼仪,就到了极高明的中庸之道。

二、徐悲鸿的“致广大,尽精微”

徐悲鸿曾经明确强调孔子是他所崇拜的“巨人”,并声称自己信奉“孔子教”“孔子主义”。1955年,徐悲鸿中央大学时期的一个学生陈晓南在编《徐悲鸿的彩墨画》时曾经提到:

““致广大”、“尽精微”,是徐先生给他自己订的作画标准。意思是:一幅画要画得好,要做到远看不琐碎,近看是整体,就需要画家在表现对象时,要描写出它的内在的精神实质,舍弃它的外表上的细枝末节,这样,才能达到大气磅礴、意境宽大的地步。悲鸿先生的教学思想,可用他曾作为座右铭的题字“尊德性而道问学;致广大而尽精微”(见《中庸》)来概括。

他深刻理解到“致广大而尽精微”这个相反相成的关系,很恰当地运用在造型技术的教学上,让学生懂得:无论体察事物或表现事物,都要从整体出发,作深入细致的分析研究,然后能概括其大要。“致广大而尽精微”在造型上说明了整体与局部的关系;色彩的统一和变化,也是如此。

三、博学广才、精研专一。

人要博学,涉猎广泛,博采众长,又要专注、专一。

博学广学,增强学习的系统性。“凡有所学,皆成性格。”实践证明,一个人的知识面越宽,考虑问题就越全面,对事物反应就越敏捷,就越容易在工作中创新。

精研专一。只有持续的专注于一个领域,一个人才能有所成就,因为只有专注才能产生穿透力,才能做到最专业,而只有专业的为他人提供服务,你才能拥有较强的核心竞争力。

首先,一个人的时间与精力是有限的,要想在这个有限的时间和空间里使自己的价值最大化,那就要尽可能把所有的时间精力花在一个领域,当然到底选择哪个领域,这需要好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分析选择,只有当你把所有的心思花在一个领域上,你在这个领域才能实现你价值的最大化,换句话说,你才能够以有限博取你所能的无限;

其次,当今社会,竞争日常激烈,各行各业的专业化分工越来越明细,当社会经济由粗放转向精益求精,过去那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泛泛而至将不再适应社会的发展需求,那些追求走马观花的“业余人士”将被无情的淘汰!

四、知行合一。

知难行易。知中有行,行中有知。以知为行,知决定行。知识和行动的统一,良知和行动的统一。善学用学,增强学习的有效性。一方面强调道德意识的自觉性,要求人在内在精神上下功夫;另一方面也重视道德的实践性,指出人要在事上磨练,要言行一致,表里一致。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。”学习只是过程和手段,学以致用才是最终目的。

彼得•德鲁克(peter f. drucker),现代管理学奠基人,被誉为管理学鼻祖,提出“想想我如何贡献,造福这个社会。”实践工作中,面对苦难磨练,不用在意,终究会学到精髓,学到一技之长。一生做好一件事,择一业,爱一生。珍惜并善于利用有限的时间。注重贡献和工作绩效。知人善用。善于发挥人之所长。并不做太多的决策,而做出的决策都是重大的决策。

致广大、尽精微。在达到“极高明而道中庸”的至高人生境地之前,这个过程是必须要经历的。“广大”和“精微”是学习过程中两种不同的向度,其实两者之间又是相辅相成的,如果真正做到了博而远,那么深而精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,而如果能够深而精,博而远也是指日可待了。而当二者都具备了,也就是真正做到“致广大而尽精微”了,就将达到中庸思想的最高人生境界:极高明而道中庸。

尽精微致广大的含义(尽精微,致广大)2

论“致良知”(一)

网络转载 源自 孔门之学 2017-07-28

阳明先生曰:“吾昔居滁时,见诸生多务知解,口耳异同,无益于得,姑教之静坐。一时窥见光景,颇收近效。久之,渐有喜静厌动,流入枯槁之病;或务为玄解妙觉,动人听闻。故迩来只说致良知,良知明白,随你去静处体悟也好,随你去事上磨练也好,良知本体原是无动无静的,此便是学问头脑。我这个话头自滁州到今,亦较过几番,只是‘致良知’三字无病。医经折肱,方能察人病理”。

“良知”一说起源于《孟子》。孟子曰:“人之所不学而能者,其良能也,所不虑而知者,其良知也”。“致知”出自《大学》,《大学》首章曰:“欲诚其意者,先致其知,致知在格物”。孟子首倡“良知”,阳明先生加上一个“致”;《大学》点出“致知”,阳明先生增补一个“良”。

孟子分一下知、行而说“良能”“良知”;阳明先生说“良知”,“良知”为“知行的本体”,“知”涵摄“行”。

孟子以“不学而能”“不虑而知”来说良能、良知,为学者做知行功夫指示一个本原,后天修学功夫须去尽这个本体,而不能从外面去袭取。

《中庸》四章曰:“道之不行也,我知之矣,知者过之,愚者不及也;道之不明也,我知之矣,贤者过之,不肖者不及也”。

知者与贤者之所以会“过之”,在于其不能反求诸己,去尽自家这个良知、良能。以心中本具的良知、良能来考察知者之“知”与贤者之“能”,这“过”即是“不及”。

阳明先生曰:“吾良知二字,自龙场以后,便已不出此意,只是点此二字不出”。在没有明确点出“致良知”之前,阳明经常相对于功夫而言“主意”或“头脑”,“主意”与“头脑”贯穿于为学功夫之终始,与“良知”同义。

如《传习录》102条:“为学须得个头脑工夫,方有着落。纵未能无间,如舟之有舵,一提便醒。不然,虽从事于学,只做个义袭而取,只是行不著,习不察,非大本达道也”。《传习录》26条:“惟一是惟精主意,惟精是惟一功夫”。

读儒家经典不以文害辞,不以辞害志,明白了阳明先生立言宗旨,就会觉察到经典文本中有许多章节虽然没有直接点出“良知”二字,但从义理上考察,均不出此意。

孟子曰:“仁义礼智,非由外铄我也,我固有之也”。孟子道性善,告诫学者修学功夫的本原在内而不在外,也是在说“良知”,阳明先生所谓“性无不善,故知无不良”。

孟子曰:“君子深造之以道,欲其自得之也”。所要表达的意思,正是要让学问功夫契合心之本体。“自得之,则居之安;居之安,则资之深”,这是由“本体”而说“功夫”。“资之深,则取之左右逢其原”,“原”,本原,“左右逢其原”,即开阖出入、流行发用须臾不离本体。

“左右逢其原”的对立面是“义袭而取之”。孟子曰:“是集义所生者,非义袭而取之也,行有不慊于心,则馁矣。我故曰‘告子未尝知义’,以其外之也”。

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”。前一个“明”为动词,“明明德”作为修学功夫,便是“致知。后一个“明”为形容词,意味着光明为自家性德本具,同时暗示前一个“明”字,须向内用功夫,不假外求。“明德”作为本体,与“良知”异名而同实。

《大学》格物致知功夫,究其根本,即是让两个“明”逐渐走向统一。阳明先生曰:“孔子云‘吾有知乎哉?无知也’,良知之外,别无知矣。故‘致良知’是学问大头脑,是圣人教人第一义。今云专求之见闻之末,则是失却头脑,而已落在第二义矣”。

子曰:“盖有不知而作之者,我无是也;多闻,择其善者而从之,多见而识之,知之次也”。

孔子无不知而作,这前一句隐约说出了“知行合一”,此“知”义深。阳明先生曰:“孔子无不知而作,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,此是圣学真血脉路”。

孔子在后一句点出“闻见之知”,且认为“闻见之知”为“知之次也”,“德性之知”就呼之欲出了。落在德性上说“知”,即是“良知”。如《中庸》25章曰:“成己,仁也;成物,知也。性之德也,合外内之道也”。

孔子点拨子贡:“赐也,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”;“非也,予一以贯之”。孔子开示曾子:“参乎,吾道一以贯之”。“多学而识之”,此是“知之次也”。孔子两次强调自己是“一以贯之”,“贯”为下学功夫,“一贯”为良知本体。

孔子曰:“生而知之者,上也;学而知之者,次也;困而学之,又其次也;困而不学,民斯为下矣”。

“生”通“性”,生而知之,即性而知之,《中庸》所谓“不勉而中,不思而得,从容中道”。生而知之,“知”与“性”合一,既是功夫,也是本体,故“生知”即是“良知”。

《中庸》曰:“或生而知之,或学而知之,或困而知之,及其知之,一也”。从功夫次第上说,常人先要从最低层次的“困知”做起,进而从“困知”过渡到“学知”,再经过一段“学知”功夫而上达“生知”。

值得注意的是,《大学》曰“物有本末,事有终始”,《中庸》云“诚者物之终始”,均说“终始”而不说“始终”。

“终”作为本原,是最后所要实现的目标,同时也在开端处,“终”即是“始”。应该说,生知乃是学知、困知成为可能的根据,必须把未来之“终”合于当下之“始”。如从本末这一对范畴考察,学知、困知功夫必须向内契合于“生知”本体,此“学”才有根本,不会落在知见上,不会陷于支离决裂。

《大学》曰:“物格而后知至,知至而后意诚,意诚而后心正……”条目清晰、次第分明,朱子曰:“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,独赖此篇之存”。

但《大学》分疏出三纲八目,不过是方便设教,后世学者如不善于领会义理,往往只注意“分殊”而忽略“一贯”,区分先后却不知终始本来合一,认为先去格物致知,而后诚意正心,如此则决裂内外本末,把功夫辟为两截。

阳明先生在《大学古本序》中说:“大学之要,诚意而已矣;诚意之功,格物而已矣”。阳明以“诚意”为格物功夫之头脑,“以诚意为主,去用格物致知的工夫,即工夫始有下落”。如抛开“诚意正心”而说“格物致知”,“格物”便是“逐物”,“致知”则沦为“义袭而取之”。

以“诚意”为头脑去做格物功夫,功夫不离本体,这就是以“致良知”取代“致知”,对于“务外遗内”而因病用药,杜绝“义袭而取之”。

阳明先生主张“心外无物”,以心之所发为“意”,以意之所在为“物”。如此,也可以救正格物之学“务外遗内”之弊病。向外发散也是向内收敛,“格物”便是“正心”功夫,故曰:“格者,正也,正其不正,以归于正也”。

阳明先生晚年讲学以“致良知”为宗旨,以“良知”来说心体,则“致良知”功夫不仅贯通“格致诚正”,还可以涵摄“修齐治平”。“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,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”。所谓身修、家齐、国治、天下平,皆是各得其理而已。

其实,《大学》已经指出,“平天下”即是“明明德于天下”,故“修身”“齐家”“治国”分别是明明德于身、家、国。阳明说“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”,表达了同样的意思,“致良知”即是“明明德”。


论“致良知”(二)

网络转载 源自 孔门之学 2017-07-30

孟子曰:“人之所不学而能者,其良能也”。此“学”字义浅,非孔门为己之学,成德之学。“所不虑而知者,其良知也”,此“虑”为后天思虑,非《大学》“虑而后能得”之“虑”。

孟子曰:“心之官则思,思则得之,不思则不得也,此天之所与我者”。“思”为天之所与我者,此“思”义深,近于良知。体会“思则得之,不思则不得也”,便知孟子正是主张要“思”。阳明先生曰:“知来本无知,觉来本无觉,然不知不觉则遂沦埋”。

“儒者之道,不从悟入”,孟子先以“不学”“不虑”来界定良能、良知,并不是鼓励学者悬空去顿悟良知本体。孟子点出“良知”,不但不排斥“学”,反而是为学问之道指示一个根本,告诉学者如何去“学”,如何去“思”。

在“良知”前面下一个“致”字,须体会阳明先生一番良苦用心。此“致”即《大学》致知之“致”,非孟子所谓“学”与“虑”,目的是让学者实实落落用功夫。阳明先生告诫王龙溪:“人有习心,不教他在良知上实用为善去恶功夫,只去悬空想个本体,一切事为俱不着实,不过养成一个虚寂,此个病痛不是小小”。但王龙溪背离师教,主张良知当下现成,不假工夫修证而后得,反以致良知“原为未悟者设”。

阳明先生提出“知行合一”,又认为“心、意、知、物只是一件”。良知四句教:“无善无恶是心之体,有善有恶是意之动,知善知恶是良知,为善去恶是格物”。首句说“心”,次句说“意”,三句说“知”,末句说“物”,三四两句又分一个“知”与“行”,为什么阳明先生却说四句教“是彻上彻下语,自初学以至圣人,只此功夫”?

阳明先生说四句教是彻上彻下功夫,并一再叮嘱:“以后与朋友讲学,切不可失了我的宗旨”。王龙溪却认为四句教只是权法,未可执定,并自私用智另外提出一个“四无说”:无心之心则藏密,无意之意则应圆;无知之知则体寂,无物之物则用神。

王龙溪自以为是,自高自大,判四句教为“四有”,以“四无”凌驾于“四有”之上。阳明先生曰:“汝中之见,是我这里接利根人的;德洪之见,是我这里为其次立法的。二君相取为用,则中人上下皆可引入于道”。王龙溪错会了阳明先生的意思,终其一生都沉浸在这句“表扬”中而不能自拔。在王龙溪看来,“四无”是接引利根人的,四句教是为“其次立法的”。

钱德洪先生在《大学问》序言中说:“师既没,音容日远,吾党各以己见立说。学者稍见本体,即好为径超顿悟之说,无复有省身克己之功。谓‘一见本体,超圣可以跂足’,视师门诚意格物、为善去恶之旨,皆相鄙以为第二义”。

其中,“好为径超顿悟之说”,“视师门诚意格物、为善去恶之旨,皆相鄙以为第二义”,正是批评王龙溪。“致良知”为王门立言宗旨,王龙溪竟宣称“致良知原为未悟者设”。阳明先生说四句教是彻上彻下功夫,王龙溪却以四句教为权法。

阳明先生尝曰:“曰仁,吾之颜渊也”。钱德洪先生一生谨守师教,护持师门正学,且笃实践履,可谓王门之曾子也。王龙溪不满师说,好高骛远,凌空蹈虚,乃王门之罪人也。

王龙溪有负于恩师教诲,不仅背叛了师门,还落入了禅学。王龙溪有许多话语与阳明先生近似,“弥近理而大乱真”。但要识别出“见在良知说”与“四无说”之空疏,并不容易。例如,牟宗三说“四有四无方圆备,圆教有待龙溪扬”,认为“四无”高于“四有”而判“四无”为究竟圆教。

孔子虽点出“生而知之”,但不认为自己是“生而知之”,只承认自己“好学”。子曰:“非生而知之者,好古,敏以求之者也”。孔子罕言“性”与“天道”,对于“学”字却反复论及,这正反映出儒家学问功夫之真切笃实,“上达”须从“下学”处用功夫,“生而知之”须从“困而学之”“学而知之”一步步做起来。

《中庸》全篇贯穿“率性之谓道”与“修道之谓教”两条义理脉络而展开,“诚者”、“至诚”与“生知安行”,为率性;“诚之者”、“致曲”与“学知利行”,为修道。《大学》分疏出三纲八目来阐发“学”之义理,在《中庸》即相当于“修道”或“学知利行”。但《中庸》区分“率性”与“修道”,不是要以“修道”功夫来反衬“率性”境界之高明。恰恰相反,“率性”(生知安行)既是功夫,也是本体,《中庸》其实是要以“率性”为参照来阐述如何去做“修道”(学知利行)功夫。

阳明先生曰:“知是行之始,行是知之成”。目的是行动的指南,即使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,也要先确定目的地,然后才能动身。圣人是生知安行,贤人为学知利行,学者须从困知勉行功夫做起。士希贤,贤希圣,成为圣人便是学者修学的最终目标。“生知安行”既是功夫,也是本体,为“学知利行”“困知勉行”设定一个坐标系,当下做困知、学知功夫为“行”,确定未来所要实现的目标便是“知”。

但修学功夫毕竟与旅行不同,前者如《中庸》云“君子之道,辟如行远必自迩”,后者如《老子》曰:“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”。旅行是一个线性延伸的过程,目的地与当下所处的位置是相互外在的关系。“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”,“行”即行路。“君子之道,辟如行远必自迩”,“行”为修道功夫与弘道事业,“远”为远大,落在“大”上,“远”不在“迩”之外,而是把“迩”涵摄在其中。“行远必自迩,登高必自卑”,正说明不能抛开困知、学知功夫而去追求“生知安行”之境界。

孟子曰:“心之所同然者何也?谓理也,义也,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”。阳明先生曰:“人胸中各有个圣人,只自信不及,都自埋倒了”。于君子之修学功夫而言,虽然有先后次第,“生知安行”是未来要实现的目标,但这个目标在内而不在外,在我而不在人。换言之,圣人之“生知安行”不是外在的标杆,不是仰慕的对象,而是修学的内在根据。人之性善,是学问之道赖以存在的逻辑前提,明明德功夫不过是尽这个“至善”之本体。故“学知”唯有向“生知”上靠拢,才成其为“学”。否则,“虽从事于学,只做个义袭而取,只是行不著,习不察”。

常人之心散乱放溺,孟子指示一个初学入德之门,曰:“学问之道无他,求其放心而已矣”。孟子以“求其放心”来界定“学”,虽然“学”只在于自反其心,但须要正确领会这个“反”的涵义。如果割裂内外,此心由外而向内自反,是找不到“性”或“中”的,不得其门而入,孔门之学可谓“高矣,美矣,宜若登天然,似不可及也”。

孟子所谓“反”,不是反于“内”,不是抽象空间意义上的“反”,而是反于“中”,向自性上反,由“功夫”而复归“本体”。阳明先生曰:“夫理无内外,性无内外,故学无内外;讲习讨论,未尝非内也;反观内省,未尝遗外也。夫谓学必资于外求,是以己性为有外也,是义外也,用智者也;谓反观内省为求之于内,是以己性为有内也,是有我也,自私者也:是皆不知性之无内外也”。(《答罗整庵少宰书》)

“生知”或“良知”致广大而尽精微,无处不在,无时不在,真正向自性上反求,当下即是,无内无外。孟子曰:“夫道若大路然,岂难知哉,人病不求耳”。由此可见,生知虽然高于学知,但又不在学知之外。《中庸》曰“极高明而道中庸”,生知高于学知,但又不是凌驾于学知而孤悬着,高高在上。生知为根本,统率而包融学知与困知,凡是“学”(知),皆是在生知中。

阳明先生反复强调立志的重要性:“夫志,气之帅也,人之命也,木之根也,水之源也。源不浚则流息,根不植则木枯,命不续则人死,志不立则气昏。是以君子之学,无时无处而不以立志为事”。阳明先生开示弟子:“汝辈学问不得长进,只是未立志”“难说不立,未是必为圣人之志耳”。

君子修学必立为圣人之志,如果以当下的状态为“始”,则圣人生知安行之境界为“终”,立志就是把未来所要实现的“终”拉到当下,彰显出来。阳明先生从知行合一的高度说“立志”,以“终”合于“始”,从修学功夫上说,即是由“末”反于“本”,故“立志”既是“知”,也是“行”。

《大学》曰:“物有本末,事有终始”。区分内外本末,又要贯通本末;实现本末一贯,则能致广大。分别先后终始,又要打通终始;实现终始无间,则能尽精微。“本末”与“终始”,只是立论的角度不同。

“始”在向“终”回归的过程中,才成其为“始”。离开“终”而言“始”,则“始”不成其为“始”。换言之,脱离生知而说学知,此“学”必然陷于支离决裂。

“终”统摄“始”,才彰显其为“终”。离开“始”而言“终”,“终”则孤悬。换言之,脱离学知而说生知,则生知必然凌空蹈虚。

从“本末”与“终始”上理清了“生知”与“学知”“困知”之间的关系,再来对比分析王龙溪“良知现成说”“四无说”与阳明先生“致良知”“四句教”,便知“良知现成说”乃是虚说良知,“四无说”看似高明,不过是“悬空口耳讲说”。

王龙溪说:“吾人一切世情嗜欲皆从意生。心本至善,动于意,始有不善。若能在先天心体上立根,则意所动自无不善,世情嗜欲自无所容,致知工夫自然易简省力。若在后天动意上立根,未免有世情嗜欲之杂,致知工夫转觉烦难。颜子,先天之学也;原宪,后天之学也”。

王龙溪判定学问功夫有两种:其一,从心上立根,天命之性,粹然至善,不须做为善去恶功夫,无思无为,易简省力,此为先天之学;其二,从意上立根则有是非善恶之对立,须做知善知恶、为善去恶功夫,此是后天之学。按照这个判定标准,“良知现成说”主张直接悟入良知本体,便为先天之学。而阳明先生以“致良知”为立言宗旨,教学者做为善去恶功夫,则是后天之学。

王龙溪这个判定标准纯属主观臆测,自私用智,荒谬透顶。好像对于一个本来只能做“困知勉行”的学者而言,有两种修学途径摆在他的面前,供他自由选择。“心”与“意”也被对象化、客体化,既可以选择从心上立根,入于先天之学,也可以从意上立根,入于后天之学。王龙溪数十年讲学,都是围绕“见在良知说”与“四无说”而展开,不过是自我标榜,唆使学者选择所谓先天之学这条路径。

“人人自有定盘针,万化根源总在心;却笑从前颠倒见,枝枝叶叶外边寻”。阳明先生说“心即理”,主张“至善只求诸心”,但同时阳明先生又说:“心无体,以天地万物感应之是非为体”(《传习录》277条)。可惜后人研读《传习录》,只对“心即理”“心外无事,心外无理”有深刻印象,而忽略“心无体”一句。正如徐曰仁所言:从游之士,闻先生之教,往往得一而遗二,见其牝牡骊黄而弃其所谓千里者。

阳明先生曰“至善只求诸心”,并不是以“心”为内而以“物”为外。内外不能决裂,阳明先生只是以“心”为本而以“物”为末。反求诸己,向心上求理,只是对治义袭而取之。从功夫上说,所谓“自反”,便是由“末”反“本”,让当下修学功夫向“生知安行”这个本原上靠拢,从而使得修学功夫有个“头脑”。阳明先生曾反复表达类似的意思,例如:“为学须得个头脑工夫,方有着落”;“为学须有本原,须从本原上用力”。

真正向心体上用“自反”功夫,收敛也是发散,决不能像王龙溪所设想的那样直接体证到心体,并选择在心体上立根。心包太虚,心体本是致广大的,不在“内”,也不在“外”,而是心物一元、贯通内外的。真切笃实用“自反”功夫,这功夫本身只是心体呈现其本来面貌的一个环节而已。

王龙溪区分先天之学与后天之学,割裂内外,决裂心意,只是悬空去想个本体。悬置本体必然忽略功夫,正所谓“一切事为俱不着实,不过养成一个虚寂”。本体不可能成为功夫的对象,而功夫从属于本体,只是去尽这个本体,故功夫只是本体展现自己的一个内在环节。换言之,良知本体不可能成为“顿悟”的对象,决没有径超顿悟良知的可能性。“遗物理而求吾心,吾心又何物邪”?“盈天地之间皆心也”,只能在事事物物上印证自家心体,这是一个无限展开的开放过程。明明德于天下,“天下”即是吾心;家齐、国治、身修,身、家、国便是吾心。

阳明先生曰:“心无体,以天地万物感应之是非为体”。所谓“心无体”,正是要破除这个悬空设想的本体。“以天地万物感应之是非为体”,即是在事事物物上不断涵养扩充此心,让心体从潜在走向现实。从“本”与“末”之间的辩证关系来研读这句话,就能更好地领会阳明先生所要表达的意思。阳明先生曰:“夫木之干,谓之本,木之梢,谓之末;惟其一物也,是以谓之本末”。既然心为“本”,物为“末”,唯有“本”贯通“末”,“本”才展现成其为“本”。此心不是孤悬一物,在做格物致知功夫的过程中,心体才得以彰显其存在,并不断得到充实涵养。

阳明先生说:“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,是非只是个好恶,只好恶就尽了是非,只是非就尽了万事万变”。(《传习录》288条)“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”与“心无体”同义,真正领会这句话的内在义蕴,王龙溪“良知现成说”就不攻自破了。

阳明先生以“致良知”为立言宗旨,“致”与“良知”相得益彰。不说“致知”而说“致良知”,推寻阳明先生立言之本意,正是以“生知”为参照来说“学知”“困知”,为“学”立一个根本,避免支离决裂。“致良知”以“良知”为头脑,修学功夫之才不至于支离决裂,正所谓“以良知指示至善之本体,故不必假于见闻”。

阳明先生曰:“不可谓未发之中,常人俱有。盖体用一源,有是体即有是用,有未发之中,即有发而皆中节之和。今人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,须知是他未发之中亦未能全得”。(《传习录》45条)

“良知”即是未发之中,其为学问功夫之头脑,且人人胸中本具,但需要通过笃实践履来彰显良知。点出“良知”,只是让“致良知”功夫有个依止,有个归宿,并不是说良知为见在,作为客体现成地悬置在那里似的。离开“致良知”功夫,直接悟入良知本体,如何可能?不过是悬空虚说良知而已。王龙溪鼓吹良知现成,认为在“良知”前加一个“致”,此为后天修学功夫,于本体上便生障碍,太繁难,犯手脚,故相鄙以为第二义。

阳明先生曰:“利根之人一悟本体,即是功夫,人己内外,一齐俱透了”。阳明偶尔也说“悟”,“悟”之涵义自然不同,并不排斥笃实践履功夫。孟子曰“夫仁,亦在乎熟之而已矣”。阳明先生曰:“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”。又曰:“是非两字,是个大规矩,巧处则存乎其人”。阳明所谓“悟”,需要结合“熟”与“巧”来领会,“利根之人一悟本体,即是功夫”,只是“致良知”功夫走向纯熟而入于精微。

阳明先生曰:“区区格致诚正之说,是就学者本心日用事为间,体究践履,实地用功,是多少次第、多少积累在,正与空虚顿悟之说相反”。而王龙溪说:“涓流积至沧溟水,拳石崇成太华岑,先师谓象山之学得力处全在积累,须知涓流即是沧海,拳石即是泰山,此是最上一机,不由积累而成者也”。

王龙溪出此言直接违逆师说。象山先生以“尊德性”为主,已经批评朱子之学支离,不料王龙溪又虚构出“最上一机”来贬低象山之学,对阳明先师也是大不敬。

阳明先生曰:“操持存养本非禅,矫枉宁知已过偏;此去好从根脚起,竿头百尺未须前”。“竿头百尺未须前”,只是说“学须有本原,须从本原上用力,渐渐盈科而进”,并不是要废却操持存养功夫。王龙溪却说:“良知一点虚明,便是入圣之机”;“千古圣学,只从一念灵明识取”。

孔子曰“下学而上达”,孟子云“集义”。陆原静问“象山在人情事变上做工夫之说”,阳明先生答曰:“除了人情事变,则无事矣”。儒者之道,不从悟入,更有何“虚明”与“最上一机”?

阳明先生谆谆告诫:“吾侪用工,却须专心致志在夭寿不贰、修身以俟上做,只此便是做尽心知天功夫之始”。又曰:“尽心知性知天者,不必说存心养性事天,不必说夭寿不贰、修身以俟,而存心养性与修身以俟之功已在其中矣”。(《答聂文蔚》)

“夭寿不贰、修身以俟”为困知勉行,“存心养性事天”为学知利行,“尽心知性知天”为生知安行。这两句话贯通本末终始,可谓殊途同归。

前一句为“原始反终”,所要表达的意思即是:“生知安行”之境界须从“困知勉行”功夫做起,“困知勉行”功夫入于广大精微,便是“生知安行”。

后一句为“终则有始”,“生知安行”虽极高明,但也是广大悉备、真切笃实的,非如王龙溪所谓“只从一念灵明识取”。“生知安行”涵摄“学知利行”与“困知勉行”,相对于“学知”“困知”并不是高高在上,遥不可及。聂双江担心“尽心知天者废却存心修身之功”,阳明先生一语点破:“是盖为圣人忧工夫之或间断,而不知为自己忧工夫之未真切也”。

尽精微致广大的含义(尽精微,致广大)3

●段华明

习近平主席在2022年新年贺词中情真意切,饱含深意道:“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绝不是轻轻松松、敲锣打鼓就能实现的,也绝不是一马平川、朝夕之间就能到达的。我们要常怀远虑、居安思危,保持战略定力和耐心,‘致广大而尽精微’。”这道出了当今我们最应坚持的精神状态和追求的目标境界,为干事创业提供了重要方法论。

“致广大而尽精微”出自《中庸》。《中庸》是儒家经典之一《礼记》的篇目,相传为战国时孔子之孙子思所作。《中庸》第二十七章曰:“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,致广大而尽精微,极高明而道中庸。”意思是,君子既要尊崇道德修养又要讲求知识学问,既要致力于达到广博境界又要尽心于钻研精微之处,既要追求高大光明的境界又要把奉行不偏不倚作为修养。这集中体现了儒家中庸之执两用中的基本含义。

“致广大”和“尽精微”是需要同时发力的两个向度,相辅相成,互为因果。宏观与精细并存,乃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和谐。

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。“致广大”是善于登高望远,胸怀大局,以系统思维、战略眼光观察和分析经济社会问题,在纷繁复杂中洞悉规律、辨明方向,在发展大局中找准定位、明确重点,从而因势利导、行稳致远。

细节决定成败。“尽精微”是凡事求落实、求具体、求细致、求效率、求质量。执行中跟进、检查、监管、控制,盯住过程,注重结果。多些精益求精的执着,消除可能存在的风险隐患,稳扎稳打,善作善成,积微成著。干事业做工作的过程是从细节中来、到细节中去的过程,内在包含着举措细化、执行到位。务必要把控好细节,落细落到位。什么是细节?就是细心、细致、细化、精确、精细、精准。

致广大而尽精微是成事之道。“尽精微”的目的是为了“致广大”,而“致广大”的结果又促进“尽精微”。把政治经济、宏观微观、战略战术有机结合起来,既大处着眼,又小处着手,做到谋划时统揽大局,操作中细致精当,方能事半功倍地达到既定目标。

作者系中共广东省委党校战略研究中心主任、教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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